宿舍有毒

>我们宿舍六个人，分三个阶层。>林薇是本地富家女，陈露露是她跟班，

王倩是八面玲珑的本地人。>我和赵小雅家境普通，李婷来自农村。

以上所有名字全是虚构的化名，如有雷同，纯属巧合。

---正文宿舍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，撞在墙壁上又弹回半扇，

带进一股走廊里特有的、混杂着消毒水和不知哪间屋子飘来的泡面调料包的气味。

李婷最后一个进来，肩上挎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，脚步很轻，几乎没什么声音。她低着头，

视线落在自己那双刷得干干净净但边角已经磨得起毛的旧帆布鞋上，

小心地避开了门口散落的两双看起来价值不菲、沾了些灰尘的运动鞋——那是林薇的。“哟，

李大学霸回来啦？”一个刻意拔高的、带着点甜腻尾音的声音响起，是陈露露。

她正半倚在自己靠窗下铺的栏杆上，手里举着个小镜子，另一只手捏着支口红细细涂抹。

她的位置紧邻着林薇那张堪称宿舍“中心景观”的床铺——粉白的纱帐垂落，

床上堆着几个印着巨大奢侈品Logo的抱枕，床头柜上摆满了成套的护肤品，

空气里浮动着一种昂贵的花果香调香氛味道。林薇本人正盘腿坐在她那铺着厚厚绒毯的床上，

新做的指甲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，发出轻微的“哒哒”声。她眼皮都没抬一下，

仿佛门口进来的是团空气。李婷的床位在靠门的上铺，正对着厕所。她没应声，

只是默默地把帆布包放到自己床下的书桌上。那张桌子很小，

放了几本摞得整整齐齐的教材、一个掉了漆的旧水杯和一个插着几支最普通黑色水笔的笔筒，

显得异常空旷。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习惯性的、极力减少存在感的拘谨。

我坐在自己靠门的下铺——赵小雅的上铺，翻着本小说，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瞟向林薇那边。

赵小雅正戴着耳机看剧，嘴里叼着根棒棒糖。

空气里除了林薇那边的香气和陈露露若有若无的口红味，还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，

像一根绷紧的弦。“薇薇，你看这个色号怎么样？新出的斩男色！”陈露露涂好口红，

侧过脸给林薇看。林薇这才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瞥了一眼，手指依旧在屏幕上滑动：“还行吧，

没我昨天新买的那支显白。诶，露露，你帮我看看我新男友给我买的这个充电宝，

是不是超可爱？”她终于放下手机，从枕头旁边摸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，炫耀地举起来。

那是个很特别的充电宝，通体是柔和的樱花粉，做成了一只胖乎乎的卡通猫爪形状，

肉垫部分还是半透明的磨砂质感，上面印着一个很小众但很有名的潮牌Logo。

确实精致又独特，一看就价格不菲。“哇！好可爱！”陈露露立刻凑过去，夸张地赞叹，

“你男朋友也太会挑了吧！这牌子我知道，贵死了！”“那当然，

”林薇得意地晃了晃猫爪充电宝，“**款呢，他说排队排了好久才抢到。关键是什么？

心意！懂不懂？”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优越感，

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宿舍里其他沉默的角落。王倩正好端着洗脸盆推门进来，她是本地人，

住在靠阳台的下铺，位置仅次于林薇。

她脸上挂着那种惯常的、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微笑：“聊什么呢这么热闹？哟，

这充电宝真别致，林薇男朋友送的？眼光真不错。”她放下盆，很自然地加入了话题中心，

言语间滴水不漏，既捧了林薇，又不会显得像陈露露那样过于谄媚。

李婷已经爬上了自己的床铺，窸窸窣窣地整理着什么，背对着下面这片“繁华”。

赵小雅摘下一边耳机，含糊地附和了一句“是挺好看的”，又迅速塞了回去。我合上书，

看着林薇手里那个**的猫爪，再看看李婷床上那个洗得发白的薄被单，

心里像堵了块湿棉花，闷闷的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这间六人宿舍，

像被无形的线分割成了截然不同的世界。***那天下午没课，宿舍里难得的安静。

**在床头刷手机，赵小雅在下面戴着耳机哼歌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节奏。

王倩坐在自己书桌前，对着小镜子用卷发棒打理着刘海，神情专注。

李婷则伏在靠门那张小书桌上，正一笔一划、极其认真地填写着什么表格，眉头微微蹙着，

显得格外郑重。突然，一声尖锐的“啊——”打破了这片宁静。是林薇的声音，

从她那个被纱帐笼罩的“小宫殿”里传出来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。“怎么了薇薇？

”陈露露第一个反应过来，几乎是弹射起步冲了过去，一把撩开林薇的纱帐。

只见林薇正慌乱地翻找着自己的枕头、被子、床单下，

甚至把床上的几个抱枕都粗暴地扔到了地上。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此刻涨得通红，

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，来回扫视着床上那片狼藉。“不见了！我的充电宝！那个猫爪的！

”林薇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，带着尖利的破音，“我明明就放在枕头边上的！

睡前还在用！”“别急别急，薇薇，再好好找找，是不是掉床缝里了？”王倩也放下卷发棒，

快步走了过去，声音温温柔柔地安抚着，眼神却不动声色地在宿舍里快速扫了一圈。“没有！

我都翻遍了！”林薇猛地抬起头，胸口剧烈起伏着，目光像探照灯一样，带着**裸的怀疑，

凶狠地射向宿舍里唯一一个还坐在原位、背对着她们的李婷。空气瞬间凝固了。

赵小雅也摘下了耳机，愕然地看过去。我捏着手机，心猛地往下一沉。“李婷！

”林薇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种审判官的威严，“是不是你拿的？！

”李婷握着笔的手猛地一僵，笔尖在表格上戳出一个小小的墨点。她缓缓转过身，

脸上没什么血色，嘴唇抿得紧紧的，眼神里是错愕和一丝被冒犯的难堪。“我？我没有。

”她的声音不大，但很清晰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。“没有？”林薇嗤笑一声，

推开挡在身前的陈露露，几步就从床上跨下来，光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，

径直冲到李婷的书桌前。她身上那股浓烈的香水味扑面而来，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。

“不是你还有谁？这破宿舍里，除了你，谁还稀罕一个破充电宝？

谁还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？”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李婷的脸上，

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：“穷酸样！自己买不起，就偷别人的？要不要脸啊！”“林薇！

你说话注意点！”我忍不住站起来，声音也提高了，“没证据别乱冤枉人！”“冤枉？

”林薇猛地扭头瞪向我，眼神凶狠，“秦悦，你少在这儿装好人！不是她偷的，

难道是你偷的？还是赵小雅？王倩？露露？”她一个个名字点过去，

被点到名字的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。王倩微微蹙眉，似乎想说什么，但嘴唇动了动，

终究没出声。陈露露则用力点头，帮腔道：“就是！薇薇说得对！有些人啊，

就是手脚不干净！”“我没有拿。”李婷再次开口，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些，

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。她抬起头，直视着林薇，那双平时总是低垂的眼睛里，

此刻燃烧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屈辱和愤怒，亮得惊人。“没有？

”林薇的怒火似乎被这眼神彻底点燃了。她目光一扫，

落在了李婷书桌上那张刚刚填写的表格上。那是“优秀学生奖学金申请表”，

李婷的名字工整地写在最上面。“呵！还填奖学金呢？

”林薇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刻薄、充满恶意的笑容，她猛地伸手，

一把将那张表格从李婷手底下抽了出来！“你干什么！”李婷失声喊道，伸手想抢回来。

“干什么？”林薇动作快得惊人，她双手抓住申请表的两边，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快意，

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，“嗤啦——嗤啦——”，几下就把那张承载着李婷全部希望的纸，

撕成了碎片！白色的碎纸片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，落在李婷的书桌上，

掉在她的旧帆布鞋上，也落进了她瞬间变得死灰一片的瞳孔里。“一个偷东西的贼，

也配拿奖学金？做梦！”林薇把最后一点碎纸屑狠狠摔在地上，拍了拍手，

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。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僵在原地、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的李婷，

眼神冰冷而轻蔑。宿舍里死一般的寂静，

只有林薇粗重的喘息和陈露露有些幸灾乐祸的细微声响。赵小雅张着嘴，一脸震惊。

王倩别开了脸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。我看着地上那些刺眼的白色碎片，

又看看李婷那张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，一股冰冷的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。

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猜疑和刻薄了，这是**裸的羞辱和摧毁。

***林薇的怒火像一场低气压，沉沉地压在宿舍里，持续了整整两天。

她不再和李婷说一个字，连带着，陈露露对李婷的指桑骂槐也愈发露骨和频繁。“哎呀，

有些人呐，表面装得清高，背地里手脚不干净，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！

”陈露露一边对着镜子贴假睫毛，一边拖长了调子，声音不大不小，

刚好能让整个宿舍的人都听见。李婷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，要么待在图书馆，

要么就爬上自己的床铺，拉上那薄薄的床帘，像个受伤的蜗牛缩回壳里。

她几乎不参与任何宿舍活动，打水、吃饭都是独来独往，背影透着一股沉重的孤寂。

只有深夜，当宿舍陷入沉睡，我有时会迷迷糊糊地醒来，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，

看到上铺床帘缝隙里透出一点手机屏幕的幽光，

偶尔还能听到极力压抑的、细碎到几乎听不见的啜泣声，

像受伤的小动物在暗夜里独自舔舐伤口。那声音钻进耳朵里，让人心里堵得发慌。

王倩依旧是那个润滑剂，试图缓和气氛。“薇薇，消消气嘛，一个充电宝而已，丢了就丢了，

让你男朋友再送个更好的。”她笑着递给林薇一小盒包装精美的进口巧克力，“吃点甜的，

心情好。”林薇哼了一声，接过巧克力，剥开一颗扔进嘴里，含糊地说：“钱是小事，

关键是恶心！想到被那种人碰过的东西，我就膈应！倩倩，还是你懂我。

”她亲昵地拍了拍王倩的手背。陈露露立刻凑趣：“就是就是！那种人碰过的东西，

白送我都嫌脏！薇薇，你就当破财消灾了！”赵小雅通常在这种时候选择戴上耳机，

隔绝一切。而我，看着林薇理所当然享受王倩的“进贡”，听着陈露露刺耳的附和，

再瞥一眼李婷那紧闭的床帘，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烦闷和无力感在胸口淤积。第三天傍晚，

我正弯腰在自己床底下摸索，想找出之前滚进去的一个网球。我的位置靠门下铺，

床底堆着些不常用的杂物箱和过季的鞋子。光线很暗，我打开手机手电筒往里照。

灰尘在光柱里飞舞，我皱着眉，忍着灰尘的呛人感，手臂伸进去摸索。

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、带着点磨砂质感的东西。不是网球。我疑惑地把它掏了出来，

借着手机光一看，整个人瞬间僵住。粉色的猫爪造型，半透明的磨砂肉垫，

上面那个小小的潮牌Logo清晰可见——正是林薇丢失的那个**版充电宝！

它就那么突兀地、安静地躺在我的手心里，沾着一点从床底带出来的灰尘。

心脏在胸腔里“咚咚”狂跳起来，血液一下子冲上头顶。我猛地直起身，因为动作太急，

眼前甚至黑了一下。“找到了！”我的声音因为激动和一种沉冤得雪的急切而有些发颤，

甚至有些尖锐，瞬间打破了宿舍里原有的氛围。所有人的目光“唰”地一下都集中到我身上，

准确地说，是集中到我高高举起的手里那个粉色的猫爪上。林薇正躺在床上刷剧，

闻声猛地坐起。陈露露和王倩也惊讶地看过来。赵小雅再次摘下了耳机。

李婷床铺的帘子也被猛地掀开一道缝隙，露出她苍白而紧绷的脸，

那双眼睛里混杂着震惊、委屈和一丝微弱的、几乎不敢燃起的期待。“在哪儿找到的？

”林薇的声音带着点急促，她从床上下来，快步走到我面前，眼睛死死盯着我手里的充电宝。

“在我床底下。”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，清晰地说，

“就在靠墙角的那个杂物箱旁边。”我的目光转向李婷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急切，“李婷，

你看！我就说不是你！它自己滚到……”我的话还没说完，就被一声尖锐刻薄的嗤笑打断了。

“呵！”林薇一把从我手里夺过充电宝，动作近乎粗暴。她翻来覆去地检查着，

指尖用力蹭掉上面的灰尘，脸上非但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，

反而浮起一层更深的、令人心寒的讥诮。她抬起头，眼神像淬了冰的针，

直直地刺向刚刚从床铺上探出身、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和无措的李婷。“在你床底下找到的？

”林薇拖长了调子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“秦悦的床底下？真巧啊！

”她嘴角勾起一个极尽嘲讽的弧度，“李婷，你本事不小嘛！偷了东西，还知道玩贼喊捉贼，

故意藏到别人床底下？怎么，现在被翻出来了，是不是又要装无辜，

说是它自己长了腿跑过去的？”她晃了晃手里的猫爪充电宝，动作轻佻：“还是说，

你良心发现了？觉得偷来的东西用着烫手，又偷偷摸摸塞回来，想假装什么都没发生？

装什么清白无辜呢！演技可真好啊！”每一个字，都像淬了毒的鞭子，

狠狠地抽打在李婷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脸上。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，

嘴唇剧烈地颤抖着，那双刚刚亮起一点微光的眼睛，

此刻只剩下巨大的空洞和一种被彻底碾碎的绝望。她张了张嘴，似乎想辩解什么，

喉咙里却只发出“嗬嗬”的、破碎的气音。最终，她什么也没说，

只是慢慢地、慢慢地放下了掀开的床帘，将自己重新隔绝在那个小小的、昏暗的空间里。

帘子垂落的瞬间，我仿佛看到她瘦削的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抽动了一下。

宿舍里再次陷入死寂。陈露露脸上露出一副“果然如此”的表情。王倩轻轻叹了口气，

摇了摇头，眼神复杂。赵小雅默默戴回了耳机。我手里还残留着充电宝那微凉的触感，

但此刻只觉得那东西像块烙铁，烫得我手心发疼。我看着林薇那张写满“胜利”和鄙夷的脸，

再看看李婷那紧闭的、仿佛隔绝了所有生机的床帘，

一股冰冷的、带着铁锈味的愤怒猛地冲上头顶，烧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。“林薇！

”我几乎是吼了出来，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，“你够了！东西在我床底下找到的，

跟李婷有什么关系？你凭什么还这么说她？你讲不讲道理？”“道理？

”林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她猛地转过身，

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因为愤怒和某种扭曲的偏执而显得格外骇人，“秦悦，你脑子进水了？

帮一个贼说话？还是说……”她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我，“这东西其实是你藏起来的？

你跟她是一伙的？”“你简直不可理喻！”我气得浑身发抖，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，

几乎要失去理智。“行了行了，都少说两句。”王倩适时地**来，挡在我和林薇之间，

脸上带着那种惯常的、息事宁人的笑容，但眼神里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厌烦，

“东西找到了就好，何必再吵呢？大家都是一个宿舍的，抬头不见低头见，闹僵了多难看。

”她轻轻推了推林薇，“薇薇，消消气，充电宝找回来就好，看看有没有摔坏？

”林薇重重地哼了一声，似乎还想说什么，但在王倩的安抚下，最终只是狠狠剜了我一眼，

又朝着李婷的床铺方向投去一个极度轻蔑的白眼，然后拿着她的“宝贝”充电宝，

扭身回到了自己那片香气缭绕的领地。争吵暂时平息了，但那股冰冷粘稠的恶意并未消散，

它像一层厚重的油污，沉甸甸地淤积在宿舍的空气里，让人喘不过气。我站在原地，

胸口剧烈起伏，看着李婷那依旧纹丝不动的床帘，只觉得一阵阵发冷。这件事，

绝不会就这么算了。林薇的傲慢和偏见，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，

已经将李婷彻底推向了孤立无援的深渊。***那次“失物复得”风波，

非但没有洗清李婷的嫌疑，反而在林薇的定性下，成了她“做贼心虚、试图栽赃”的铁证。

宿舍里的空气彻底变了味。林薇和陈露露对李婷的孤立和言语上的冷暴力，

从之前的含沙射影，升级成了**裸的、毫不掩饰的排挤。“喂，

阳台那盆绿萝是不是该浇水了？李婷，你去浇一下。”陈露露一边啃着苹果，

一边用脚尖踢了踢李婷放在过道上的热水瓶，发出“哐当”一声，

语气理所当然得像在吩咐佣人。李婷正伏在书桌前看书，闻言身体僵了一下，没有回头，

也没有动。“聋了？跟你说话呢！”陈露露提高了音量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。李婷依旧沉默，

只是握着笔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空气凝滞了几秒。“算了露露，

”林薇慵懒的声音从纱帐里飘出来，带着一种施舍般的轻慢，“跟个闷葫芦计较什么。

有些人啊，天生就是当丫鬟的命，连浇个花都觉得自己委屈了。”她的话音刚落，

陈露露便配合地发出一阵刺耳的讥笑声。李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，最终，

她还是默默地站起身，拿起自己的小水杯，走到阳台，接了点水，

浇在那盆有些蔫了的绿萝上。她的背影单薄而沉默，像一株被风雨压弯了腰的草。

类似的情景每天都在上演。

倒垃圾、拿快递、公共区域的值日……这些原本大家轮流或者一起做的事，

渐渐都成了李婷一个人的“义务”。林薇和陈露露视她如无物，

偶尔的搭话也充满了命令和嘲讽。王倩大多数时候选择沉默旁观，

或者用她那套圆滑的辞令不着痕迹地置身事外。

赵小雅和我试图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李婷分担一点，比如主动多倒几次垃圾，

或者在她被故意刁难时岔开话题，但面对林薇那种根深蒂固的敌意，

我们的力量显得杯水车薪。我注意到，李婷变得更沉默了。她几乎不再在宿舍里说话，

走路总是贴着墙根，像一抹无声的影子。更多的时候，她把自己关在图书馆，

直到熄灯前才回来。深夜，她床铺上那点微弱的光亮得更久了。有一次我半夜起来上厕所，

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，看见她侧躺在狭窄的床铺上，面朝墙壁，

瘦削的肩背在单薄的被子下微微起伏。她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，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，

我看清了——是那张被林薇撕碎的奖学金申请表。她不知何时，

竟将那些碎片一片片捡了回来，用透明胶带，笨拙地、小心翼翼地将它们重新粘合在了一起。

粗糙的胶带在纸面上纵横交错，像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疤。那些被暴力撕裂的痕迹，

永远也无法复原如初了。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张伤痕累累的纸，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，

一片冰凉的水光静静地从她眼角滑落，无声地洇湿了枕巾一角。那画面，像一根细针，

猝不及防地扎进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，泛起绵密的疼。***暴风雨前的宁静，

被一张烫金的请柬打破了。林薇的生日要到了。她像一只骄傲的孔雀，

开始在宿舍里展示她的“排面”。请柬是她亲自设计的，粉色的卡纸，印着精致的烫银花纹，

散发着她惯用的那种甜腻香水味。她挨个发，脸上带着矜持又掩不住得意的笑容。“喏，

赵小雅，给你的，周末晚上七点，‘云顶’KTV豪华包，不见不散哦！

”她把一张请柬塞到赵小雅手里。“悦悦，你的。”她又递给我一张。“倩倩，你的，

特意给你留的。”给王倩时，她的笑容明显加深了几分，还带着点亲昵。轮到陈露露时，

她夸张地抱住林薇的胳膊：“薇薇，我的好薇薇，我肯定第一个到！帮你布置场地！”最后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