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长夜

百花巷西口，瓦脊颤微，风色灰暗。一群混混鱼贯而入，约莫八十余人，

手持钉耙、铁锤、竹鞭、钢链，身披缎衣、铁片甲，脚步沉乱，带着嘻笑怒骂涌入巷中。

大背头骂骂咧咧：“老子就不信了，一个人，能把我们全都放倒？！

”话音未落——前方拐角处，黑衣人斜倚在一根枯井旁的破石碑上。青竹竿斜倚肩头，

斗笠压低，一身布衣裹风，静得仿佛风吹不动。“诶——逃不了吧？”大背头嘿嘿冷笑，

“来，弟兄们，拿下他赏五两——”话还未落。那人动了。只是一步。但踏下的一瞬，

脚边尘沙骤起三尺，地砖骤碎，碎石如雨倒飞三丈。未及众人反应，那人身形如闪电掠出，

竹竿一抖，带出一道弧光。“啪——！”第一个冲锋的混混还未来得及抬手，

就被竿尾抽得横飞而起，撞在右侧石墙，陷入砖里，晕死过去。第二人刚举起铁鞭，

竿端已如蛇吐信，从他腋下钻过，“噗”地一声挑起腰带，一脚踢在其肚腹，

将其连鞭带人扫入粪桶中。“躲开——快围住他！！”但那人却如影如烟，所行之处，

一竿一扫，皆中要害。竿身震臂、竿尾挑腿、竿端戳喉、竿梢反缠！

每一击皆带着旋风与气音，如雨落琉璃，碎玉成声。他身形转动之间，斗笠微扬，

一抹冷峻下颌映入眼帘，青竹光影在身侧跳跃，仿佛踏着战舞而来。“啪——啪——啪！

”七连击打落七柄兵器。“咔啦！”竿身转折，以“螺旋卷云”之法，将三人手臂绞在一块，

旋即一震，三人惨叫连连，全数崩飞。“后排！扔镖——快！！

”一群小弟慌忙取出袖镖、飞针、飞石！那人左手拈出半截青竹叶，右手竿尖轻挑。镖来，

叶出！嗤嗤嗤！竟是一片片竹叶在空中折射日光，如飞刀掠影！十几名投掷者手腕同时中招，

皆惨叫着跪地，再也投不出第二枚！“杀！上！把他围起来！”大背头咬牙，

硬着头皮冲上去！“砰！”下一刻，他被竿尾点中眉心，飞起半空三丈，

头朝下栽入香灰堆里，连扑腾都没机会。剩余之人呆若木鸡，不敢再进。但那人未曾停步，

脚下滑步轻踏，冲入人群！竹竿上下翻飞，竿身震荡出回音脉脉，

一时间影舞连环、声浪如鼓，众人如遭雷击。不到三十息，八十混混，尽数倒地。

有躺在水缸里叹气的，有跪在树上抱头的，有钻进米袋不敢出声的……而那黑衣人，

竹竿斜挑，背负残阳，脚边只落下一片被风卷起的落叶，飘飘然。百花巷尾，风尘四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