菜籽的一生

住院的那段时间，我总是在做同一个梦。

梦里，我在开车，突然一辆大货车朝我直直撞来。

几乎是一瞬间。

我的车被撞翻在地上。

鲜血从我额头滑落，我双腿被压住，浑身不能动弹。

在我快死时，远处跑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。

我下意识向他们求救。

在离我仅剩三米远的时候，他们一个拐弯走向大货车的驾驶座。

我拼命想喊出声音，但喉咙发堵，一个字都喊不出来。

没一会，他们从货车的驾驶座里解救出一个女人。

女人嘴上还大喊着：“我要杀了她，她杀了我女儿，我要她给我女儿偿命……”

轰的一声，车爆炸了。

我失去了意识。

每次从这里惊醒，我都惊吓出一身冷汗。

护士听到我的梦魇声，赶紧找来医生给我检查身体。

我的腿废了。

喉咙因为爆炸吸入浓烟，暂时无法说话。

我还失去了全部记忆。

住院一个月。

无一人来看我。

我每天看着窗外的风景，一次又一次地问医生：“我是个孤儿吗?为什么没人来看我?”

医生好像认识我，他从一开始看我的厌恶变成了同情。

在我准备出院时，他对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：“希望这次的教训能让你改过自新。”

我皱起眉头，在纸上写：“如果我有罪，法律会制裁我，如果我无罪，我就不该受这些罪。”

我一条腿瘸了，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调养，才有可能正常走路。

喉咙倒是可以发音了，但沙哑难听，宛如吸了多年烟的老者一般。

我落下了残疾，还要被一个陌生人侮辱人格。

想到什么，我苦笑着划掉这些话，补充写道：“不管怎样，谢谢你，你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医生。”

我住院的这段时间，眼前的医生的确很负责任，半夜我梦魇惊醒，护士喊他，他也会立马赶来给我检查身体。